在山东莱州市沙河镇，以出口为幌子，非法组装并销售不符合国家第二阶段机动车排放标准（简称“国二”）的拖拉机，这一行为在当地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即便如此，就连镇上的市场监督管理所所长对此也是了如指掌。
这种拼装的拖拉机不仅难以办理注册手续，而且品质低劣、故障频发，使得众多农户深受其害。2025年3月，澎湃新闻的暗访小组收到了超过十位农户的投诉，他们通过电商平台购买了质量低劣的“三无”拖拉机，这些拖拉机动力不足，发动机更是国内禁止销售的“国二”柴油机型。购买后，农户们面临无法办理牌照、无法领取补贴，以及厂家或电商平台售后服务不佳、预付款被扣等问题。
依据农户所提供的数据，这些质量低劣的拖拉机在生产和销售环节的最终目的地均为沙河镇。
影子调查员前往山东的莱州和潍坊等地进行了实地考察，同时针对沙河镇内数十家农机组装及销售企业进行了秘密探访，揭露了当地不少企业尽管清楚国内明令禁止销售“国二”型号的拖拉机，却依然以“出口车辆”“库存车辆”等名义作为掩护，通过临时关闭店面来躲避监管，一年内竟然销售了数万台。此外，这些拖拉机所配备的“国二”级别发动机，主要来源于潍坊等地的柴油机制造企业。
这在我们这里被称作“出口转内销”，山东芬沃农业装备公司的一名姓王的销售主管在影子调查员的秘密探访中如是说。而山东悍野农业装备公司的负责人刘振鹏则表示，“在国内市场销售，我们算是违规但并未违法。”
令人惊讶的是，镇上的市场监管部门对此采取了“默许”的立场，对相关问题选择了视而不见，即便看到了也置之不理。
前两家企业主要从事出口业务，尽管他们也在国内市场悄悄开展业务，但我们尚未察觉。在交流过程中，沙河市场监督管理所所长王宝军向影子调查员推荐了三家“国二”拖拉机组装产销企业。面对询问是否会查处经销商的问题，王宝军表示可以放心经营，暗示查处几率极低，“我们的监管工作繁重，这仅是其中的一小部分。”
环保监管似乎有所缺失，潍坊市生态环境局经济分局的员工表示他们负责监管使用环节，却忽略了生产环节；而莱州市生态环境部门的工作人员则表示他们专注于生产监管，对于销售环节则不负责。
关于为何未能察觉沙河镇有众多违规生产销售的“国二”级拖拉机企业，烟台市生态环境局莱州分局环境执法大队的副大队长吴岩涛表示：“这部分区域或许是我们未曾留意到的。”
澎湃新闻透露，2023年，莱州市工业和信息化局在公开回应政协委员的建议时，明确指出，针对当地拖拉机产销企业普遍存在的规模小、分布散乱的问题，当地政府将积极发挥政策引导作用，依法关闭一批“散乱污”的小作坊，确保正规生产企业和消费者的合法权益得到充分保障，从而推动行业向健康有序的方向发展。
沙河镇某厂家所陈列的拖拉机。本文中展示的图片，除特别标注之外，均由澎湃新闻记者朱远祥与胥辉拍摄。
遭投诉的网购农机大多产自沙河镇，被质疑“山寨货”
沙河镇坐落在山东烟台、潍坊和青岛三市的交汇地带，国道206线穿越其中，这里是一个拥有约十万居民的工业重镇，以生产装载机等重型机械而闻名。
沙河镇与潍坊相隔大约70公里——山东作为我国拖拉机的主要生产省份，潍坊更是全国拖拉机产量最突出的地级市。
三月下旬，澎湃新闻的暗访小组抵达了此地，发现镇上的公路两侧厂房密集排列，沿途还时不时能看到“拖拉机”品牌的广告标识。
不久前，甘肃庆阳的赵占明向影子调查队进行了反映，他负责种植了超过30亩的药材，心中一直希望能拥有一台拖拉机，以便减轻自己的劳动强度。在今年1月份，他在“快手”平台上观看了“拖拉机1厂”的直播，随即订购了一台804型号的拖拉机（80马力、具备四轮驱动功能）。合同上标明，销售这台农业机械的企业设在山东省莱州市沙河镇。
赵占明向澎湃新闻透露，总金额达34400元的农具，他已支付了1万元定金。然而，交付定金之后，销售人员以各种借口推延发货。直至赵占明向相关机构提出投诉，对方才最终通过物流公司将货物发出。
赵占明收到的拖拉机。受访者 供图
2025年3月底，赵占明在支付定金两个月之后，终于收到了从山东莱州通过物流发来的轮式拖拉机。然而，他发现拖拉机身上刻有“中国山东”四个字，而发动机的铭牌上却全是用英文标注的。更让他惊讶的是，拖拉机和发动机上都没有标注生产厂家的信息。
赵占明网购拖拉机上的发动机铭牌。受访者 供图
在查验货物过程中，赵占明邀请了技艺高超的师傅一同检查，结果发现拖拉机存在多项质量问题，疑似为无生产厂名、无合格证、无产品标准编号的“三无”产品。赵占明指出，拖拉机轮胎已经破损，照明灯具也出现故障。“此外，我还发现发动机的合格证存在问题。”赵占明继续说，“它既没有公章，也没有编号，甚至连厂家的名字都没有标注。”
赵占明提出退货请求，但对方却拒绝退还1万元订金。面对这一局面，赵占明感到无奈，只得接受对方的“方案”。在额外支付4600元之后，他留下了3件农具，并将拖拉机退了回去。
赵占明无奈地苦笑，表示自己相当于用14600元购入了农具，然而这3件农具的估值可能仅有几千元。他在“山东莱州拖拉机维权”微信群中观察到，遭遇类似上当受骗的人其实并不在少数。
成都的邓师傅向澎湃新闻透露，他花费超过八万元购得一台“1204”型号的设备，然而在使用不久后便遭遇了故障，液压分配器持续漏油，而消声器亦已损坏。同样，湖北襄阳的宋师傅以2.9万元的价格购入一台“804”型号设备，认为性价比高，但收货后却发现产品无任何标识，存在发动机和后桥等故障，导致无法投入使用。山西大同的张师傅花费了11万元购入了一台配置较高的农机，然而在收到机器后，他惊讶地发现这竟然是一台二手的。
江苏消费者徐嘉恒表示，他所购买的拖拉机均为“国二”标准，却无法办理牌照，也无法获得补贴。他曾在农业部门申请上牌，却意外发现拖拉机发动机不符合标准要求。
上述众人购买的农用拖拉机，都来自莱州市沙河镇。
一些消费者在遭受欺诈后，与生产商或电商平台展开了旷日持久的“协商”，部分消费者经过多次申诉才成功追回预付款或货款，而另一些则只能自认倒霉。来自吉林四平的邵滨向澎湃新闻透露，他在向相关部门投诉后，被建议“采取法律手段维权”，“但又有谁愿意远赴他乡去提起诉讼呢？”
一辆“东万红”拖拉机假冒“东方红”牌。视频截图
“国二”拖拉机厂家：名为“出口”，实为“内销”
沙河镇内，部分企业生产与销售“国二”标准以下的低质量拖拉机，这一做法在当地早已不是什么秘密。
邓师傅，一位曾从四川前往莱州沙河的退款成功者，向我们透露，那边的市场已形成了假冒伪劣产品的产业链。他提到，沙河镇生产的“国二”等级的低质量拖拉机在当地已成为众所周知的事实，而“如果没有投诉，那就无人过问；一旦有人投诉，或许会有所协调处理。”
沙河镇公路边的宣传牌
莱州地区的一位行业专家指出，近期工程机械行业呈现出衰退趋势，紧邻潍坊的沙河镇，凭借其优越的地理位置和扎实的机械产业基础，亦开始涉足农用拖拉机制造领域。
大约在两三年前，突然涌现出一百多家拖拉机制造厂。那时，许多人抱着迅速赚钱的心态。据沙河镇一家拖拉机企业的负责人所述，由于市场竞争激烈、售后问题频发等原因，现在沙河镇仅存大约三十家拖拉机生产企业。全镇每年大约生产销售四至五万台农用拖拉机，主要销往河南等农业大省。
影子调查员潜入沙河镇内的数家拖拉机产销企业进行秘密探访，发现这些工厂大多规模较小，组装区域里零星分布着正在工作的工人。展厅空间宽敞，陈列着各种型号的拖拉机和零部件。前来工厂直接购物的顾客寥寥无几，厂家的销售途径主要依赖于电商平台。在产品展示区，不时可见手持三脚架和手机的电商人员在此进行直播，滔滔不绝地介绍拖拉机优惠的价格和卓越的性能。
农用拖拉机由发动机、变速箱、驱动桥等关键部件构成，这些部件中，发动机的性能尤为关键，它直接决定了农业机械的整体品质。
消费者在厂家选择拖拉机
记者在暗中调查时发现，沙河镇生产的农业用拖拉机，其发动机大多符合“国二”排放标准，而这些产品的铭牌通常使用英文进行标注。据莱州市凯翔机械公司一位名叫姜的销售人员解释，英文铭牌的出现意味着这些产品是用于出口的，因为在我国，此类“国二”标准的发动机是不允许在国内销售的。
这些发动机的铭牌上会列出一些技术细节，其中最为显眼的是“中国制造”字样，然而并未标明生产厂家的名字和具体地址。偶尔也能遇到用中文标注的发动机铭牌，上面会写明“适用于替换”或“专为出口定制”。
沙河镇内，有九成工厂销售的是国二标准的产品，而仅有少数几家企业在销售国四标准的产品。据山东芬沃农业装备公司一位名叫王的销售主管透露，国内禁止销售国二标准的产品，我们这里称之为“出口转内销”。
沙河镇一拖拉机厂家的车间
依据生态环境部发布的公告，为了促进减排和提升空气质量，自2015年10月份开始，所有非道路移动机械的制造与销售中使用的柴油机需满足国三排放标准；而自2022年12月份起，对于560kW以下非道路移动机械及其配备的柴油机，无论是生产、进口还是销售，都必须达到国四排放标准。
农用拖拉机的动力通常介于20马力到500马力之间，相当于大约368千瓦。自2022年12月起，我国农用拖拉机需满足“国四”排放标准，严禁使用“国二”或“国三”等级的柴油机。
相较于“国二”型号的柴油机，“国四”在动力表现和环保性能上展现出了显著的长处。然而，部分业内人士指出，“国二”柴油机的价格低廉，且维护起来简单便捷，这导致其在市场上仍有一定的需求。
沙河镇一拖拉机厂展示的配件
澎湃新闻经过调查发现，在沙河镇现有的二十到三十家拖拉机制造企业中，仅有维美德、悍野等寥寥数家企业在生产和销售“国四”标准的拖拉机，而绝大多数企业的拖拉机却装配了“国二”级别的柴油机，打着“出口”的旗号在国内市场进行销售。
大部分产品都在国内市场进行销售，这一信息由沙河镇的从业者向澎湃新闻透露。记者在实地走访了包括芬沃、凯翔、雷田、山轩在内的超过十家企业后了解到，这些企业生产的“国二”型号拖拉机主要针对国内市场进行销售。
在国内销售“国二”拖拉机明显违规，这些经营者如何规避风险？
销售人员分享了一种“技巧”：“顾客前来购买时，直接告知其为新车；若工商部门前来检查，则称其为2015年前生产的库存车辆，亦或是经过翻新的二手车辆。”
沙河镇中，山东康巴斯重工机械公司堪称一股“清流”——该公司生产的农业拖拉机，其发动机铭牌上明确标注着“常柴股份有限公司”的字样，合格证上亦清晰可见厂家的印章及编号。张姓负责人透露，他们生产的“国二”拖拉机主要面向出口市场，然而他也坦言，这些拖拉机在国内也有销售。
3月24日，澎湃新闻的记者抵达沙河市场监督管理所，以经销商的身份进行了产业信息的咨询。实际上，该所所长王宝军对于沙河镇在生产和销售“国二”拖拉机方面的情况是有所了解的。
王宝军表示，他们的企业（国二）专注于生产，根据市场需求来决定生产内容。他向记者推荐了三家所谓的“正规”厂商。其中，前两家厂商主要面向出口市场，但他们也在国内市场偷偷进行生产，只是我们尚未察觉。他笑着补充道。
当天下午，记者对两家被推荐的企业进行了实地探访。山东悍野农业装备公司专注于生产和销售“国二”和“国四”型号的拖拉机。刘振鹏，该公司的负责人，表示：“国二拖拉机在我们这里的销量较高。”他还补充道：“在国内市场销售，我们虽然违反了规定，但并未触犯法律。”
王宝军所推荐的另一家厂商，即山东东野机械公司，其业务范围仅限于生产和销售“国二”型号的拖拉机。
华申动力公司的厂房位于潍坊一家纺织企业的院内。
“国二”柴油机主要购自潍坊，当地环保部门不清楚“规定”？
自2021年开始，王宝军执掌沙河市场监管所的职务。他观察到，沙河镇所产拖拉机在价格上具备竞争力，然而在品质方面却相对较差，“这些拖拉机属于低端的范畴。”
沙河镇某拖拉机企业的管理者表示，该地区农业机械的生产过程以“组装”为主，多数零部件均可在本地进行生产供应，因此被众多人称作“沙河牌”。然而，对于技术要求较高的柴油机，还需从外部采购。
莱州市鲁柴商贸公司，坐落于沙河镇，是一家专注于柴油机销售的商家。据该公司一名名叫苑的销售人员透露，该型号的“国二”柴油机在沙河镇的市场表现颇佳，销量颇高。
国内禁止销售国二产品，然而市场上却普遍存在相关交易，毕竟需求旺盛。销售人员透露，即便是大型动力装备企业，也有生产国二柴油机的行为。在销售环节，他们往往与商贸公司或拖拉机制造厂签订协议，合同上标明产品用途为“出口”。柴油机制造商并不会对销售去向进行核实，毕竟谁又能知晓产品最终流向何方。大家都在规避规定，小心翼翼地操作。
华申动力公司生产的柴油机
沙河镇拖拉机生产厂所采用的柴油发动机，主要来源于数十公里之外的潍坊市。被誉为“动力城”的潍坊市，在“潍柴”等领军企业的推动下，已成功构建了一个规模庞大的动力设备产业集聚区。
在沙河镇进行秘密调查的过程中，记者发现多家厂家的销售人员声称，他们销售的拖拉机所搭载的发动机品牌为“潍柴华申”。
潍柴华申的产品，潍柴作为知名企业，其售后服务问题通常能够迅速解决。据莱州市雷田农业机械制造公司的一名销售人员透露。在记者进一步询问下，该公司负责人李姓人士进一步阐述：“若要美化其表述，可称之为潍柴系列的华申。实则，它指的是潍坊的华申发动机。”
将“潍坊华申”与“潍柴华申”混为一谈，这无疑是一种销售策略。据记者调查得知，“潍坊华申”指的是坐落于潍坊市经济开发区的山东华申动力设备有限公司。
潍坊羊玛动力公司生产的“国二”柴油机
3月25日，澎湃新闻记者抵达潍坊市民主街的山东华申动力设备公司。该企业坐落于一家纺织企业的院内，其陈旧的厂房里，有数十名工人正在进行工作。地面上摆放着成批的用薄膜包裹的柴油机，这些设备的铭牌上标注的是英文，但并未标明生产厂家和品牌信息。
记者假扮成买家与该公司的销售代表刘锦亮进行了会面。刘锦亮透露，公司正在建设一座新工厂，计划生产符合“国四”标准的发动机。但现阶段，他们仍在生产“国二”型号的柴油机。去年，他们的产量超过了5万台莱州赶集网二手农机，主要市场是莱州地区。仅莱州的拖拉机市场，一年的销量就达到了2万台以上，而这些拖拉机所使用的都是“国二”型号的发动机。
潍坊羊玛动力有限公司，位于华申公司数公里之外，同样生产用于农业机械的“国二”级柴油机。澎湃新闻记者在该公司车间观察到，生产完成的柴油机并未附上标识标签。据工作人员解释，产品的英文标识是在发货时才贴上的，原因在于“国二”机型的特殊性，担心有人会进行查验。
依据生态环境部发布的有关柴油机排放标准的公告，环保机构强化了对柴油机生产与销售环节的监管力度，对违反规定、销售不符合标准产品的违法行为进行了严厉打击，并与相关部门依照法律法规实施了相应的处罚措施。
3月25日，澎湃新闻的记者
“这批国二柴油机能购买吗？”该局环境监察大队的一名工作人员转向同事询问，对方却也表示不确定：“似乎已经停止生产了，难道不是已经被淘汰了吗？我们需要核实一下。”
我们未曾处理过此类业务，工作人员需立即进行咨询。潍坊市生态环境局经济分局的局长张宏一如此说道，国二柴油机的出口量较大。至于在国内销售是否合法，我无法确定，需查阅相关法规。
最终，该局工作人员回应道：“我们负责监管环保方面的使用问题，至于生产环节，我们并不负责。因此莱州赶集网二手农机，您若购买国二标准的柴油机，我们并不会进行管理。”
监管部门只管“投诉”？业内人士呼吁整顿市场
潍坊市生态环境局经济分局的员工认为，环保部门在治理柴油机行业方面的责任主要在于监管其使用环节，而并未涉及生产环节。与此同时，莱州市的生态环境部门工作人员对此持有不同的看法。
烟台市生态环境局莱州分局环境执法大队副大队长吴岩涛指出，环保部门主要负责监管生产环节，而销售方面的监管则由市场监管局负责。在3月25日，记者以经销商身份进行咨询时，吴岩涛透露，环保执法人员将不定时对企业进行现场检查。
沙河镇为何还会出现违法销售“国二”标准拖拉机的现象呢？对此，吴岩涛表示，或许我们并未察觉到其中的问题。在环保执法人员进行监督检查时，有厂家可能对销售渠道进行了隐瞒。他们可能对执法人员声称产品仅在国内销售，然而对我们则声称是出口到国外。
在农用拖拉机销售领域，莱州市市场监管局沙河监管所频繁收到消费者关于产品质量的投诉。“我们这里的拖拉机主要通过电商平台进行销售，投诉量很大，涉及范围广泛，来自全国各地。”该所所长王宝军如是说。
在办公室的王宝军
3月19日，王宝军在“沙河机械生产产业群”微信群内发布了一则通知，强调各企业需妥善解决售后服务问题。他指出，本周内共接到近80起投诉，涉及舆情3起，信访2起，问题主要集中在定金、运费以及售后服务等环节。王宝军在群内直言，部分电商行为嚣张至极，竟敢堂而皇之地宣扬违法行为。这反映出我们的监管和处罚力度均显不足。
3月24日，澎湃新闻记者以经销商身份进行咨询之际，王宝军明确指出，依据相关法规，“国二”拖拉机不得在国内市场进行销售。他表示：“若你们来咨询，我的回答必然是‘不可以’，国内销售是绝对不允许的。”王宝军进一步补充道：“然而，我并不清楚你们是以何种方式进行交易的，这属于市场经济范畴。实际上，我们很难对其进行有效控制。”
沙河镇生产的“国二”拖拉机在国内市场销售时，王宝军指出，该地区经营商户众多，监管工作面临挑战，“我们这边仅有十余人……实在是分身乏术，只能确保投诉得到妥善处理。”
在交流过程中，王宝军透露可以安心销售“国二”型号的拖拉机，他强调检查的可能性极低。他指出，他们的监管工作非常繁重，而这仅仅是其中的一小部分。
一名电商人员在社交平台直播销售拖拉机。视频截图
澎湃新闻的记者在沙河镇进行调研时发现，无论是从事电商业务的人员，还是生产拖拉机的线下企业，都公然向国内市场销售“国二”型号的拖拉机。
这边一切正常，无需检查。莱州市凯翔机械公司的一名销售员如此表示，机械制造业是本地的经济支柱，“若真的进行审查，我们岂不是连门都开不了？”
当地一位企业家透露，“沙河”在拖拉机领域口碑不佳，他曾向相关部门提出加强监管的建议，然而成效并不显著，“每当上级部门来检查‘国二’标准，他们便通知大家暂停生产，关闭工厂数日。”
谈及市场监管领域，王宝军表示：“作为负责监管的机构，有些问题我们确实感到力不从心。”
沙河镇一家拖拉机厂的工作人员正装货运往外地。
莱州市政协委员杨京峰于2023年对农机产业的规范与发展提出了建议。据莱州市工业和信息化局在公开回复中透露，全市共有农机制造企业42家，这些企业主要集中于沙河镇等四个工业乡镇，2022年的总产值达到了8.97亿元。然而，当地农机行业面临产品同质化严重、配套企业水平较低、创新转型能力不足等诸多问题。
莱州市工业和信息化局指出，“小而散”的问题尤为明显，经常可见临时拼凑、类似作坊的“散乱污”生产单位，甚至还有无证经营的现象。为此，该局提出，需充分发挥政策引导功能，增强行业的整体实力，通过“依法关闭一批‘散乱污’作坊”，切实保障正规生产企业和消费者的正当权益，以促进行业的健康发展与有序运行。
面对莱州沙河等地拖拉机销售与生产的混乱局面，拥有丰富农机行业经验的张先生在网络上频繁发声，倡导进行“整治”行动：“当前农机市场亟需回归正轨。”
